【冰秋】寂寥月（1）
原著向 大冰小秋，转世
设定见文【无所忆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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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人归·一
“哈哈哈哈哈哈，喂喂，小家伙，你跟着你那娘，她没教你怎样习琴吗？”
夏日的燥热卷着阳光和尘土往怀中涌去，长巷子口处的老树下围了不少的人，一面叫着热，一面看着个约摸八九岁的小孩练琴。
“喂，老张啊，这孩子的娘真的是咱们江月楼里有名的琴女吗？”
“那是，听说她捡回来这小孩，可被那嬷娘折腾了半晌呢，小孩生得面嫩，后来还不是被卖给陈员外了。这母女俩，唉……哟，你看，那是谁？”
“是沈公子吧，你瞧他身上是不是背着两把剑？这两天刚来咱们这，说要寻什么人。哎，听说隔壁村子遭了灾就是他帮的忙呢。”
一人身着天青色长袍，月白色发带竖起高马尾，发尾在身后轻轻摇摆，背着的两把剑，一把光华流转煞是好看，一把则是用白布包着看不清楚。他手中拈着一朵花轻轻笑着，不知在想什么。
“啊！”弹琴的小孩被跑过来乘凉的男孩挤得摔到了地上。
“喂，小病秧子，一边去！”
沈公子马上跑去将小孩扶起，恶狠狠瞪了那群小孩一眼，极其温柔地说:“阿垣，没事吧？”
小孩定睛一看，马上笑了:“哥哥，你真的来找我了！”
洛冰河无数次幻想同沈清秋的重逢。
在春光乍泄的江南水乡，那人浅笑，手中一盏淡酒，或是茶，细雨一般笑着，而他，为那人撑伞，将那人拢入怀中...
是夜。
月已经升得很高，光线丝丝缕缕轻纱般撒在洛冰河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，额间天魔印轻轻闪烁。
他受了些伤，摇摇晃晃走在路上，黑色的外袍浸了血，散发出危险的味道。
洛冰河看见一个小孩在地上蹲了许久，忽的叹了口气，站起拍了拍衣摆上的土，便向他走来。
“这是什么味道？呀！”小孩慢慢摸索过来，却是才看见他。“哥哥，你怎么受伤了？”
洛冰河心脏漏了一拍。
这小孩，分明样貌同他的师尊分毫不差。
“哥哥，很疼吗？啊，你怎么哭了？”
洛冰河哽咽，慢慢地说，仿佛是怕把人吓走了:“师尊，师尊，是你吗？”
小孩吓了一跳，为他擦了擦眼泪，轻声说道:“哥哥别怕，阿垣不会伤害你的。”
洛冰河又用衣角狠狠擦了擦眼泪，却是将脸弄花了，笑得很难看:“师尊，弟子终于找到你了。”
小孩彻底慌了:“你认错人啦，我叫洛秋，不是你的师尊。”
洛冰河似懂非懂笑了笑:“嗯，我知道。”
洛秋手忙脚乱哄了那个哥哥好一阵，约定了之后见面才说了再见。不过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，怎么如此相信他呢？
洛秋走后，洛冰河远远看着，哭了起来。
“师尊，师尊，弟子好疼啊，师尊送给弟子的玉佩差点被那个该死的魔物震碎...”
“弟子带着你的剑寻了你好久好久，你怎么就是不回来？”
“十年未见，弟子……真的要撑不下去了。”
之后又是几天，洛冰河一直在这附近找着沈清秋，却是终于看见了在练琴的洛秋。
小孩手指拨弦不稳，指尖总是有血珠滴落，不嫌事大的毛头小子经常踢打洛秋，辱骂他，他也不恼，洛冰河却是看不下去了。
一把将洛秋抱起，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勾了勾手指便将他的琴收在了袖子里，又把花插在了小孩耳鬓，不去看他涨红的脸，一边走一边问道:“阿垣，你之前和哥哥说，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洛秋。阿娘说捡到我时我怀里有块玉佩，上面有一个‘洛’字，又是秋天，就这么叫了。”
“洛”？玉佩？
洛冰河的手僵了一下。
“那哥哥叫什么名字？”
洛冰河不知在想什么:“我……我叫沈妄。”
街上热闹非凡，怀里的小孩却是局促不安。
“哥哥，阿娘不让我乱走的。”
“没事，哥哥就带你在街上转转。”洛冰河恨不得就这样把沈清秋抱回魔宫，藏着掖着不让任何人发现。
可他还不想让这孩子知道他们的恩怨。
“阿垣，你那天晚上蹲在那里干什么？”
小孩忽然红了脸:“平日里那都有阿妈在卖糖人的，我就是想去看看...”
听得洛冰河又是一阵心疼。
“走，哥哥带你去吃！”
小孩软软糯糯地说:“可阿娘说不能拿别人的东西。”
洛冰河又是刮了一下他的鼻梁，笑着说:“哥哥在报恩，阿垣想吃什么都可以的！”
燥热的白日里毕竟不如傍晚的集市热闹，左看右看也不见有卖糖人的小摊，洛冰河便暗暗记下，在小本本上画上几笔，就给洛秋买了冰糕。
一起坐在路边的青石板上，洛冰河一直盯着沈清秋看。
冰糕还在泛着冷气，小冰晶一闪一闪煞是好看，洛秋一舔却是把小小的粉色又软糯的舌头黏了上去。
“唔……唔！”
这下洛冰河忍不住笑了。
等到冰糕化了些，小舌头终于自己滑了下来。
洛冰河从洛秋手中接过冰糕，又把自己用灵力护住的那块递给了他，毫不介意舔了两下洛秋的冰糕说道:“这冰糕可真是甜。”
小洛秋默默舔着冰糕，并没有在意，“嗯”了两声之后忽然涨红了脸：“哥哥！你太过分了！”
“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笑过，洛秋却是又惆怅起来了。
“阿垣怎么了？”
洛秋咬着冰糕的木棒，说：“这可真好吃，可惜我不像哥哥有仙法，勾勾手就把我的琴放好了。我不能保护我阿娘，也没有钱可以给阿娘买冰糕。”
“……”
小打小闹一阵，日头慢慢落了下来。洛冰河怕洛秋不肯，又是在小面摊上叫了两碗素面，淡淡的香味随着水气蒸腾，“嘶溜”一声洛冰河又把洛秋逗笑了，小孩笑着，也学着大口大口吃面，不一会就吃完了，洛冰河还骄傲地说上一句：“若是我做，定要比这好上一倍才是。”
洛秋却若有所思:“嗯……哥哥做的肯定好吃。”
洛冰河揉了揉他的头发：“你又没吃过，你如何知道？”
洛秋也是乖巧，不顶嘴：“哥哥说的是。”
“小阿垣喜欢吃什么？”
“……”
“怎么了？”
洛秋笑了笑：“哥哥，我其实什么都吃，无所谓的，我反正也……倒是我娘她，要是我和哥哥你一样厉害，就不用让我娘受欺负了。”
洛冰河笑了：“那小阿垣要学仙法吗？”
“真的吗！”洛秋的眼神晶亮亮的，“哥哥你愿意教我吗？我从小有眼疾，但我可以很努力的！”
说着小孩便在洛冰河眼前比划着，隐隐有些苍穹山剑法的影子，素白的袖子在风中煞是好看，发带随着墨黑的发丝柔柔地摆着。
“哇，阿垣好棒啊，可是……”洛冰河睫羽垂下，轻轻抖着，点了点眉心，天魔印露了出来，“可我是十恶不赦的魔族，你是知道的。如此你也愿意？”
洛秋想了想：“没事的，就像人分好人坏人，魔肯定也会有良莠之别。只要不是刻意为非作歹，魔族肯定也会有好孩子的。”洛秋露出来一个笑容，“哥哥肯定是好人，阿垣相信你！”
洛冰河把洛秋紧紧圈进了怀里。
“唔！”洛秋小小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。
洛冰河赶忙松手，却见小孩胳膊疼得根本抬不起来了。掀开一看缠着满满的绷带，偶有露出的皮肤一片青紫。
“哥哥没事的。”
洛冰河轻轻把他抱了满怀，然后运转灵力，说道：“我灵脉运转几周，阿垣就不会疼了，比擦什么药酒都管用。”
“哥哥不用浪费灵力了……”
【单用掌力怕是不够快，这样待一会儿，为师灵脉运转几周，你身上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，比你涂什么药酒都管用。】
【你扭什么？】
洛冰河轻轻笑着。
被抱了好一会儿，洛秋害羞的终于忍不住了，试图岔开话题。
“呃，时间不早了，我要回去了。”洛秋理了理身上素白的衣裳，学着大人作揖：“今日多谢哥哥相待，阿垣无以为报，定不会相忘。”
洛冰河怔住了，待人走出好一段后，才缓过来：“阿垣！你的琴！”
洛秋返回来接过琴，脸红红的，觉得丢人，洛冰河笑道:“我明天便去找你，授你心法。”
“那...弟子洛秋，拜见师尊。”说罢，便要跪下。
“阿垣想要拜师吗？”
洛秋脸红红的:“嗯！”
洛冰河被逗笑了:“阿垣可有拜师礼？”
“啊……阿垣有一块玉佩，师尊可要收下？”说罢便从怀中摸出一个系着红绳的玉佩。
洛冰河接过，又小心地还回去，说道:“哥哥也还没有出师呢，岂能收阿垣为弟子？”
“你的师尊就是你在找的人吗？”
“是。”
“……真可惜。”
“不过这拜师礼师兄我就代替师尊先收下了。”
洛秋睁大了眼睛，他感觉到有一滴冰凉的液体滴在了自己的脸上。
洛冰河又一次抱住了洛秋，声音轻到洛秋都听不到。
“哪要什么玉佩，不过是几片沾着血的叶子和一个拥抱罢了。”
临走时“好哥哥”“师兄”“师兄哥哥”好一通叫，洛秋又是开心极了。洛冰河塞给他一把扇子，还说“阿垣收好，这把扇子便赠予你了，当做师尊给你的”，让洛秋很不好意思。
洛秋回到江月楼自己的小屋后，轻轻把扇子打开，却是看到扇面上题的两个字——清秋。
“清秋”？是师兄哥哥的故人吗？
洛秋有些不高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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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谁在说话！”
难道是我幻听了？
算了，洛秋躺在小床上左右翻滚，想着未来和师兄哥哥一起修行，开心的不得了。
洛秋浅浅一笑。
那笑掺了冰河消融花瓣微张的春水，一口气润到了鸟鸣莺语欢笑拥抱的夏阳。
-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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